加拿大的野火持续燃烧了一年多。洪水导致迪拜陷入瘫痪。致命的热浪笼罩着新德里街头。2024年上半年,各大洲迅速变化的气候所特有的灾难性极端现象已经暴露无遗。美国东海岸——美国人口最多的沿海地区——将有数百万人在高温笼罩下闷热难耐。
到6月21日,曼哈顿中央公园的气温将高达95华氏度(35摄氏度)。与此同时,在东海岸的南端,佛罗里达州萨拉索塔附近肆虐的暴雨已经进入了第二周,暴雨强度达到500年到1000年一遇,损失可能高达10亿美元。
极端降雨的新时代到来,促使美国国家科学院(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在6月18日建议,对美国指导基础设施建设的“可能最大降水”估算进行重大修订。自1999年以来,这些估算方法在全美范围内从未更新过,在某些情况下已经60年没有更新了。1.6万多座处于危险之中的水坝和50座核电站都已老化,它们将面临新极端天气的考验。
天气不再像是公平的掷骰子游戏。得克萨斯理工大学(Texas Tech University)研究气候影响的知名教授凯瑟琳·海霍(Katharine Hayhoe)表示,这更像是掷一个三面都是六点(或者七点和八点)的骰子。“全球变暖”这个词本身就暗示着一种可预测性,而这种可预测性可能不再适合这个时代。“如今我认为叫做‘全球气候异常’更为恰当,”海霍说,“无论我们生活在哪里,我们的天气都变得更加异常。”
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气候科学家埃里希·费舍尔(Erich Fischer)一直在尝试对高温进行类似美国研究人员对降水进行的研究。他近年来的研究有助于证明,全球各地温度记录下降的幅度越来越大,正如他与合著者在2021年的一篇论文中所写的那样,这意味着“打破纪录的极端气候出现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费舍尔的研究基本上预测了2021年极其罕见的热浪袭击北美西部的情况,当时该地区经历了有记录以来最热的6月,造成了1400人死亡。费舍尔去年领导的一项研究确定了一些未被发现、可能存在这种规模热浪的地方。他列出的危险名单包括巴黎——在夏季奥运会期间,巴黎将接待100多万游客。
“既然我们知道这些事件变得越来越频繁,我们应该期待看到更多这样剧烈的变化,”费舍尔表示。由于意识到原本不可能的天气如今在很多方面都变得可能,他说自己在研究下一个合乎逻辑的问题:“什么才是人们真正需要做好准备的最大事件?”
从2024年前五个月的情况来看,2024年将成为有气象记录以来最热的五个年份之一。现在有超过60%的可能性,2024年将超过2023年成为最热的年份。
科学家警告说,未来的危险不仅仅来自于极端的天气灾难。地球变暖会增加“复合型事件”发生的可能性,也就是多种灾害(自然灾害和人为灾害)在同一时间或地点发生,从而加剧其综合影响。
得克萨斯州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地的高温引发了该州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野火。加拿大艾伯塔省异常干燥的气候条件导致火灾季节提前到来。
在其他情况下,影响会跨越国界蔓延。2024年3月,撒哈拉沙尘暴向北吹袭,将西西里岛的天空染成黄色和橙色,使希腊、意大利和法国的空气质量下降,法国也遭遇了强降雨。食品和能源价格的飙升也与恶劣的天气条件相叠加,比如,加剧了叙利亚、伊拉克和伊朗持续多年干旱的后果。
“这里的共同点是气温上升,”加利福尼亚大学欧文分校教授阿米尔·阿加库查克(Amir AghaKouchak)说,“气温大幅上升,造成了所有(灾害)的发生,而且可能加剧了不同灾害之间的关系。”
一些地区还不得不应对接连发生的不同极端天气。由于气温飙升,菲律宾在4月份关闭了学校和发电厂。现在,菲律宾政府警告说,随着厄尔尼诺现象的结束和凉爽天气的到来,降雨量增加可能会损害该国的粮食供应。智利2月份发生的森林大火造成100多人死亡,而目前智利历史上最大的降雨正在这个通常气候干旱的地区引发混乱。
极端天气只要持续时间超出此前预期,就可能成为新现象。比如,在东南亚,气候变化现在意味着热浪可能持续数月。在肯尼亚、坦桑尼亚、乌干达和布隆迪,持续的洪水造成500多人死亡。
新加坡的杜克-新加坡国立大学医学院的地球健康副教授伦佐•金托(Renzo Guinto)担心,受影响的国家大多专注于应对眼前的健康危险,而忽视了根本原因。“在多种极端天气现象并存的时代,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减少被动反应,提高预见性,”他说,“我们只是在延续排放和极端事件的恶性循环,而这种循环的最终受害者是人类。”
从电网到航空旅行,2024年的异常天气给全球经济的每个角落都造成了严重破坏。
2024年4月,《自然》(Nature)杂志发表的一项研究报告预测,到2049年,气候破坏每年可能给全球经济造成38万亿美元(以2005年美元计算)的损失,使实现《巴黎协定》(Paris Agreement)目标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所需的6万亿美元相形见绌。根据数据,2023年用于清洁技术的支出将达到创纪录的1.8万亿美元,但仍远未达到所需水平。
但这也无济于事,由于选民反对逐步淘汰燃气灶和可持续农业措施,全世界一些最雄心勃勃的气候政策在欧洲和美国受到攻击。新兴市场未来需要向清洁能源转型迈出最大的步伐,而他们却难以争取到全球绿色投资的更大份额。
然而,总部位于新德里的气候咨询和研究公司Research and Action for Development的副主任罗希特·马戈特拉(Rohit Magotra)表示,仅仅专注于减少排放还是不够的。快速的城市化意味着这些天气灾害的破坏性越来越大,发展中国家的城市需要建立早期预警系统和气候防护基础设施,从而更具气候韧性。
“极端天气事件变得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频繁。受其影响的地域范围也在不断扩大,对全世界部分最脆弱的人群造成了冲击,”马戈特拉说,“适应和减缓影响同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