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鱼上的“特殊服务”，洗不掉黄色

有网友称，自己想买一辆二手捷安特ATX660，看到了闲鱼上一位同城卖家，结果这位卖家的发言让他摸不着头脑。

“我说660是铝合金车架，她图片上看着不对，对方却一直跟我说门店验车、满意再提，可以骑90分钟。”

直到他把这个这段经历发到网上，从网友的评论中才发现对方的言外之意。

还有网友搜索二手空调，结果页面出来了许多二手空调配美女的图片，当网友点进去谈到“成色”时，对方直接发来一张穿着黑色背心的自拍照。咨询后发现实为色情服务，500元一次，2000元包夜。

图源：闲鱼APP

这当然并非唯二的涉黄暗语，从硬币到苹果卡针等等，在闲鱼上都成了躲避监管的涉黄暗号。

一个标价99元的“苹果取卡针”，文案写着“不要问我一个卡针为什么卖这么贵，有些东西不是用价值来衡量的”。

而标价几百到几千元的1角硬币，同样暗藏着色情服务的关键词，硬币年份其实代表的就是服务者的年龄。

而对此闲鱼工作人员的回复是，对于类似情况，可上传截图和聊天记录举报，如情况属实会封号。

这当然是一种被动式的事后监管。

但在很大程度上，你也很难将责任都推到平台的不主动作为，平台本身是一个信息聚集地，主要问题其实还是出在人身上，各种黑话层出不穷，平台也防不胜防。

这个世界果然是光怪陆离的，从始至终都充满着魑魅魍魉。

如果我们把时间线拉长，范围扩大，会发现这种关于“特殊服务”的博弈在暗网之下已经蔓延了许久。

有网友称，早在2022年就曝出过，当时是在平台上搜“陪”“陪丸”“丝袜”等关键词，就会跳出那种交易的暗示。

事实上，几乎所有市面上以图文信息流为展示方式的平台，多多少少都存在“擦边球”的元素，从小红书、美团、大众点评都曾因为此种“涉黄擦边”而备受争议。

我们当然可以将根本原因归结到人性的恶，也能找到平台监管不严的普世归因，但如果具体到每一款APP的商业逻辑上，就可以找到其中的一些必然性。

任何一个以流量为核心的平台都难以摆脱流量滋生的附属品——擦边涉黄，因为人性的幽暗是最靠不住的。

闲鱼，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人们疑惑的是，为何二手交易平台闲鱼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在我看来，如果我们将目光投向闲鱼产品的社区与社交属性上，就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首先需要明确的一个共识是，任何互联网产品都两个重要的指标一个是用户使用频率，一个是用户使用时长。

而作为一个二手平台，用户在交易完成之后似乎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但闲鱼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社区与社交。

自诞生之日起，闲鱼就承载着马云乃至阿里的社交梦。2015年马云曾说过“微信是一手好牌，但是打烂了”，惋惜之下更多的是对社交的憧憬。

正因如此，闲鱼的历任管理者们都不想为闲鱼打上“电商”的标签，始终致力于打造年轻人的生活社区平台。

这是闲鱼的独特价值，也是它的使命。

围绕社区和社交的属性，闲鱼进行了大量创新，其中“鱼塘”曾是闲鱼非常重要的功能之一，它将部分兴趣相投的用户聚集在一起，促进交易的同时也增加了用户的粘性。

闲鱼总裁季山曾说，“我们的交易太特殊了，每件商品成交背后平均有40个聊天记录，对应很强的交流社区属性。”

2019年，闲鱼上线同城功能，致力于缩短与用户的空间距离，让闲鱼在鱼塘之外与用户增加更多交流和互动。

彼时的同城选项下不仅可以看到传统的二手商品交易，还包含了线下演出、租房、闲鱼小站、宠物交易等等线下属性极强的场景。

从战术层面来看，这些举措的确很大程度上突破了用户规模、活跃度和转化率的限制。

而这也恰恰是问题的关键，人与人之间的连接，永远是最热门的生意也是最难做的生意，更是最难以掌控的危险生意。

因为这背后已然预设了一个重要前提，即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是怀揣着纯粹“交易”和社交目的的。

但在复杂的现实世界显然并非如此简单，无论是下线的“鱼塘”、取消的“闲鱼市集”，还是升级“海鲜市场”和“会玩”社区，极具社交指向的背后，显然都是一群活生生的、复杂的人，尤其是线下活动一旦脱离平台则直接将“用户”与“用户”的沟通置于了平台的盲区，无法监控交易链路，也就没办法阻止任何事的发声。

由此带来的直接恶果便是，人性的幽暗在平台提供的监管真空地带很容易释放。

而闲鱼的审核机制，同样也被外界诟病——通过算法辅助人工，存在先发后审的机制被认为是有漏洞的。

本质上来说，闲鱼的社区属性与社交指向的确为色情服务等灰产提供了温床。

因为搞钱、交友、恋爱，还有玩耍，年轻的人们的确都有着积极、阳光的一面，但贪婪、欲望同样也是人性中随时被激发的另一面。

而闲鱼数以亿计的活跃用户背后，有人交友，必然就有人作恶。

这当然不止是闲鱼自身的问题，从更大的范畴来讲，即便闲鱼的主动监管也必然难以杜绝“擦边搞黄”的现象。

从小红书、美团到抖音、快手，几乎所有互联网平台都没有摆脱这个问题的困扰。

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贪婪与欲望，无论在虚拟还是现实世界。

某种程度上，这就像发明了汽车，再完美的交通规则也无法避免交通事故的发生一样。

所以我们也不必困宥于对闲鱼平台的舆论讨伐，更应在关注的在于如何让这种事件从常态化变成偶发。

从商业角度看，小红书上的“非法送养”也好，闲鱼的“擦边搞黄”也罢，乱象滋生的背后都是资本博弈的产物，因为商业从不考虑道德与法律，只关注利益。

图源：电影《社交网络》剧照/时光网

在互联网构筑的虚拟场域里，“看客们”始终藏在“隐秘的角落”，而平台们就像一个个景观制造者，无论是女性的自我矮化还是人性的欲望作祟，在这片道德和法律难以触及的真空里，充斥着对女性的物化与性凝视。

如果说闲鱼上的“特殊服务”是对法律的终极试探，那普通转卖交易中为了流量极具挑逗意味的照片和小红书上各色情感火辣的内容，以及抖音、快手直播间里每到深夜的擦边直播则已然在道德与法律的反复横跳中变成了软色情泛滥的内容场。

这是流量与商业导向下互联网工具的必然走向。

在这个过程中，你很难去苛责作为用户或内容生产者的博主的选择，因为他们依托的都是平台的内容惯性。

但无论闲鱼也好，小红书也好，作为标榜年轻人生活社区的平台，那些暗网之下的色情交易和泛滥的软色情内容始终都是对自我生态的伤害。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题，但也是闲鱼们必须要面对的题。